— 唐 —

恶意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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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框从脸上脱离,朝着空中飞去。

在破灭的声音响起后的确有什么东西飞溅了、消散了、消失了——安吾的血液、作为人的从容,以及眼镜。

“真是痛呢。”太宰在安吾看不见的地方露出牙痛十足的表情,来表达自己的幸灾乐祸。

比起刚刚说出“那就拜托了”这种富含悲情色彩的面孔来说,太宰现在这张“早就预料到啦”的欠揍脸比较货真价实。

这里附近是——原来如此,太宰才会说为什么你在这里。

安吾也没看到自己杀死太宰的虚幻场景,在一刹那的闭眼间就被港口黑手党给踢飞了。

人流消失了,雨伞消失了,行人也失去了踪影。

这里位于横滨靠北的方向,周围都是集装箱的码头。许多看不见牌照的老旧车辆被堆放在这里,估计是某个废弃销赃地点。

海浪冲入安吾的耳内,安吾的指间灌满了海风的足迹。这里是横滨港附近,主要负责传送货物运输的功能。只有时间能够对上,还是夜晚。

商店街?商店街可不会有灯塔。但是为什么在刚才没有反应过来?

他朝太宰的方向望去,发现太宰正站在船头上,整个人拿着一把雨伞靠在栏杆旁。

是一艘白色的运输船,上面还有多田运输线的商标印记。只要查一下就能找到是哪个公司下方的资料。运输船上几乎没有什么人,没看到工人或者船员的身影。

不过船是正在行驶的状态。至于安吾刚刚的那发子弹真正瞄准的目标大概是——中原中也,在当时他应该是站在太宰的身前。所以在太宰被子弹射穿之前,中也就已经将子弹拦截了下来。

不得不说,以前的情分还是管用的。否则以港口黑手党干部的战力,他并不会被踢上这么一脚,而是被他自己的子弹射穿头颅。这点小事对于中也来说易如反掌。

船正在渐渐驶离港口。

在踢飞安吾之后,中也就用跳的方式回到了船上。脚下一个用力,整个人就和炮弹似的落在甲板上方,可是落地时,却没有满是积水的甲板上发出半点响动。

漆黑的海中,无色的雨里,飘摇出纯白的船只。乍听上去是如同诗般的画面,只是船头站的两个人让这个画面顿时落入修罗地狱。

前黑手党干部以及现黑手党干部。

地狱绘卷的开端也不为过。

比纱还要轻的雨在空中逐渐变得沉重,砸在安吾变形的镜框上,溅起毫无颜色的水花。正如这毫无道理的画面。

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呢?

为什么港口黑手党的干部会出现在此呢?

为什么这里不是商店街?

快思考,快思考,快思考,那是——

安吾眯细了眼睛,他看到在无尽夜色中的一抹亮光,与亮光中的指示。

迷雾散开,希望出现说的大概就是这道光吧?

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

不管怎么说,没有比这更幸运的事情了。

安吾十分庆幸。不管他是被踢飞还是被殴打,没有比他现在能够重新获得思考能力更加可喜可贺、万事皆喜的事情。

他现在是清醒的,这就足够了。

安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吐出——理性回归。

安吾突然从身上摸出手机拨通太宰的号码,一开口还是直接颁布命令。

“你目前不要回武装侦探社。”

“哦?意识恢复一些了吗?真是不容易,不过很快你还会变成那副德行。你会重新回到‘街道’上,最后忘记一切。”接通电话,把手机靠在耳旁的太宰轻笑。

太宰意有所指地用食指点了点安吾的大脑。由于被中也踢中的缘故,此刻安吾估计有轻微脑震荡,所以“某种”的干扰出现了问题。

“我想也是。”安吾将破碎的镜框摘下,毫无遮挡的眼神中不再有任何的犹豫与踌躇。

比机械还要漠然的思维重新占领他的大脑。

“记忆上最后的违和画面是……猫。”安吾瞥了一眼停靠在路边的银白色的汽车,合上眼睛整理头绪。

太宰用指甲弹了弹栏杆示意安吾继续说下去,掉漆的栏杆并没有涂上新油漆,即便是如此,也能发出脆声。

安吾还是用和机械一样态度去分析这次的失误,或者说他的耻辱。“我认为这只猫是异能特务科中的一名情报员,姓氏是歌川。他过去参与过资料室的分类和整理工作,现在是我的直属部下。异能可以让人陷入幻觉。它穿着人类的衣服,帮我整理了有关你犯罪的报告记录。从记忆上来说我非常信任歌川,认为他是我可靠的下属,对于他有违常人的外貌与特征没有任何感想。”

效率是人类前进的最大原因,安吾对于工作的分析永远走在最前端,这是他必备的才能。但他依旧未能找到自己被欺骗的头绪。

什么时候就开始做的伪装工作?无法想起。

什么时候进入的异能特务科?无法想起。

该成员的家庭构成,所兼任的学馆老师又是什么学馆?无法想起。

记忆被欺骗,人际被欺骗,资料被欺骗。可以说是被骗得很彻底。所以安吾才觉得拥有超越常人能力的犯罪者让他生厌,拥有的力量跨越常识,却仅用于犯罪。

太宰和中也眯起眼睛。要是说这个世上会有穿人类衣服的猫突然做出比它的衣服更加稀奇古怪的事,第一参考人就是这只猫是异能力者所伪装的。

虽说也有其他的第二和第三选项,不过没有第一选项的比例多。

“文件上记录的是你最近的一项罪证——帮助港口黑手党清洗赃款。这和你的过去比起来简直和黑板上多了一粒芝麻的程度这是,极为细碎的罪名。而且现在想起来,伪造成分居多。”忽略太宰与中也脸上微妙的神情,安吾继续说了下去。“但当时我所想的事情是必须解决这份疑难。或者说我必须要去‘拯救’你。”

“怀念热血青年的时代了吗?安吾。”

太宰抬起视线望向一望无际的海平线。

此刻船已经开出去很远,港口附近只能看见亮起的灯塔。用手机交流的人们露出的真情实意到底有多少,只有自己才心知肚明。

对于找回理智,效率提升到比机械还要高超的安吾来说,太宰现在的揶揄毫无意义。只不过他也没有忽略太宰的插嘴,而是等他说完后再继续说下去。“在不久前‘我’去见过武装侦探社的社长,将一份协议带了过去。为能够将你从武装侦探社中除名。你应该知道,一旦你重新犯罪,你就必须离开武装侦探社。”

这不是约定也不是承诺,他是规则。违反就会付出代价,而且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

和人类的一生是类似的存在,绝无再来的可能。

即使能够收束一切的世界去改变世界,制造出新的的谎言,那也不过是个比较美丽的泡沫。

悲剧会在新的地方重新诞生。

太宰面色不变,显然他对这件事非常清楚。思考片刻后,太宰对着话筒说道:“安吾,绫辻君有让你带给我消息吗?”

安吾回答道:“他让我告诉你你‘没有’。”说起来,绫辻在与他见面时就已经在提醒他了,只是他在那种状态上无法做出对应。

“也就是说十二月三十一号没有人死去吗,真奇怪啊?”太宰眉头皱起,一个人低声嘀咕起来,只不过安吾对这种多余的情报并不感冒。虽说有一定价值,可在此刻没有用处。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在半年前,曾经出现过类似的情况,分别是学校的学生与老师集体自杀,一个家庭的妻子和儿子自杀,最后一个则是电视台中的记者与台长自杀的事情。但是由于时间过长,而且也毫无关联性,所以没有人记得。”

对于安吾这种几乎超越人类的记忆能力就算是太宰也想吐槽:“多亏你还记得啊……”

“记住的原因是因为这几人虽说相互不认识,但是他们之间却有所关联。报道学生与老师集体自杀的人是记者,而老师则是被采访人,那次的事件中唯一活下来的只有病假在家的学生一个人,事后他也受到大量的采访。根据传闻,这些人曾经都参与过堕天,最后输光了自己的筹码。”

站在太宰身旁,以听力监听电话内容的中也微微皱眉。对于这个传闻他有所耳闻。

堕天,顾名思义就是从空中坠落,也有代指人堕落的象征。在都市传闻中是个巨大的移动赌场。它可能会出现在横滨市区的任何一个角落,招募一批人进行赌博。

筛选的赌博人员没有固定的年龄和特征。老人,小孩,女人,男人。只要具备一定的智能,能够理解规则就会被压在赌桌上强制赌博。

筹码是自己的生命,和过去自己所杀死的人。也就是说堕天只会选择“杀死过别人”的人。

只不过所有人都当他是个都市传说,现在这个传说竟然实现了吗?

“剩下的你自己去调查。”

安吾在说话间已经察觉到自己的精神正在衰弱,这并非是疲惫或者劳累,而是意识。作为自我的意识,仿佛有某种第三方正在介入他的世界,整个画面变得像信号受到干扰的电视屏,不断地有卡顿与画面消失。

街道开始出现,雨伞与行人开始出现在街道上。太宰轻松惬意的表情也不断地在被死亡画面介入。

这个过程并不痛苦,甚至有种灵魂超脱于肉体的轻松感。

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会沉迷的舒适感,安吾不屑一顾。他手中的枪已经被打飞出去,恐怕已经是受损的状态,虽然说它非常方便,不过受损率过高这点实在是很麻烦。

或许可以考虑那家伙说的M500……不,还是算了。

安吾艰难地从地面爬起,雨水浸透的皮草上挂满了沙土。他把自己鼻梁上的镜框扔进海里,又将自己的左手上扣上手铐。在做完这一切后,安吾揉动自己面颊上的肉试图使自己清醒一些。

安吾他这么做的原因不是让之后的自己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光靠眼镜消失这单毫无意义。既然他连灯塔为什么会出现在商店街,以及开船才有的鸣笛声都不能反应过来,就更别提这幅眼镜了。

他之所以将镜片损毁,是为了能够销毁其中的录像。

在来之前,他实际已经将眼镜换成了眼镜外形的录像机,原理与眼镜相机相同。在来之前他就已经开启了录像功能。

但是他现在必须要消除这份记录才行。

太宰治会在档案上死亡,因为在他的记忆太宰“会”死于枪杀。

杀死太宰的人是否是他,具体的细节是否又会被修改,这里又是否出现新的的记忆在现在根本无法断定。更不用说在被异能修改记忆时,似乎他的判断能力会呈直线下滑。

太宰将会真正意义上的人间蒸发,成为虚幻之中不存在的实像。

不过没有关系。

什么才是答案,什么才是真相。

他已经清晰地看清一切,所以他必须先将自己眼中的世界删除,断绝一切会出现意外的可能。

只要和那家伙说得一模一样,安吾内心就不会存留任何担忧的情绪。

“时间没有多少了,祝你们武运昌隆。”这是安吾以清醒的姿态所叮嘱的最后一句话。之后他就钻入汽车,以绝对会被贴罚单的速度驶离现场。

船灯的光线被大雨切割得稀烂,正如这现实一般。

“那么这件事告一段落,剩下的就是——”

“剩下的就是我和你的事情。”中也接话,雨滴从他的帽檐上滴落,义无反顾地掉进被黑夜染色的大海。

空气被撕开,细微的气流带着一抹雨天的凉意滑过太宰左耳。

中也的匕首堪堪停在太宰的左耳旁边,刀尖与皮肤的距离不到两毫米。

太宰没有被恐怖的掌控能力吸引半兴趣,他知道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唔呵呵呵呵……”

太宰突发地笑了起来。“即使你用匕首捅进我的大脑。你被港口黑手党追捕的现状也不会改变啊,中也。”太宰微微偏过头,却没有避开刀尖。尖锐的匕首停在太宰的眼前,中也当然知道正对着眼球的刀尖几乎会引起多数人的不适。

只不过在他对面,那张被白光所照亮的脸上,依旧满是信心的笑容。“我相信这不是你搞得鬼,从手法上我没感受到令人火大的恶心感,可要说你完全不知情?你当谁是笨蛋呢?”中也用手指敲着帽檐继而看向太宰,试图从那张脸上寻找——还是没有。

映入眼里的只是太宰瞪大眼睛,装模作样点头的傻瓜模样。

被愚弄了?不,这是他的恶习。

“是是,是我小看你了。但是拜托你千万不要在这里大闹哦,现在离港口已经有很远的一段距离了,船毁掉的话我会落海而死哦?”

“那就去死。”

狂人毫无踌躇地发言,而且他脸上的笑容,毫无疑问是为能够完成目而不择手段而展露出来的,那种可怕笑容。甚至可说是会互相拼杀而感到欢欣雀跃的笑容。

“真可怕真可怕。”太宰露出了与中也一致的快乐笑容。

不得不说,从本质上来讲。他们的疯狂都不会输给彼此。

在数小时之前,太宰与中也离开了人偶馆。但是中也却突然发现自己被港口黑手党的黑蜥蜴不对进行追捕以及攻击。

攻击的理由是他意图杀死五大干部之一,以及杀死了其附属部下。

子虚乌有的事情要他怎么理解?而且黑蜥蜴部队中没有芥川和广津的身影,甚至连立原和银都不在其中。

什么情况?

那个小队的领队如果他没有记错,是五大干部中其中一人的下属。他当然感到莫名其妙,在自己正犹豫要如何是好的时机下——太宰出现了。

那家伙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交战区,在中也即将被对方偷袭时出声提醒。虽说他已经有所察觉,可因为这一声呼喊导致中也反射过快,直接将那个偷袭的领队击成重伤。

结果,他只能暂时和太宰离开现场。

这有问题。在用眼神瞪视太宰之后,中也选择暂时先避免和事务所直接接触,以免事态更加严峻。可在他刚刚听来,太宰似乎在武装侦探社中也出现了问题,甚至很有可能被辞退?

“赌博。”太宰问道,在他开口时抵住他的匕首顿时一松。“你从人偶馆中拿到的信就是让你拥有下注人的资格,也就是普遍意义上的邀请函。赌博的规则是用自己身上的筹码下注,然后赢得胜负。筹码不是自己的财产,而是自己杀死过多少人或者有多少人因为自己而死。规定的下注人除了自己的性命之外,每次加注的筹码不得少于十,并且都是以倍数上升。”

“第一次是十,第二次是一百,第三次就是一万,嚯玩得真不小,不管怎么说一般只能玩到四次以下,四次以上的人物在横滨我可没听过。这套规则是那个都市传说里的设定吧,你想说堕天出现了?”

太宰收起伞朝着甲板楼梯走去,两人都注意到那边在传来腐臭味。

“不,是有人让它变得可以出现了。那个都市传说中的堕天其实是一艘会行驶到公海上的轮船,在最开始是叫做多田运输船,由于船员的个人独特爱好,将其赋予新的设定以及作用。”

他们两人走下楼梯时,楼梯的铁皮发出噔噔的声音,从他们身上掉下的雨水滴在地上,形成诡异的痕迹。

“只是中二病吧?”

“只是个中二病。”

只是如果太宰说的是事实,新的问题也会浮出水面。“话说为什么你会知道?喂,你露出这副表情做什么……不,我不要听了。”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就继续说下去了!”

“你会听别人好好说话吗?”

“之前的市长所委托我的事件中,我曾经来到过这艘船调查。”说到这太宰的兴致越发高昂,将人愉快的行为形容成手足舞蹈的话,他现在几乎是声音和动作同时配合变形。某种意义上这个人即使用这招去街头卖艺大概能够成为行为艺术家吧。

不过这家伙和艺术家相差无几,从奇妙的脑子上来说。

“我呢?偶然发现这里就是都市传说的发源地,然后偶然发现这里的船员写好的设定记录本在曾经自费出版过,偶然和那个船员愉快的交流了一下有关我左手中封存着此世之恶。”

“你是青春期的高中生吗?另外那个船员最后怎么样了。”中也想来对方也是个成年人了,应该不会为这点事羞愧到自杀吧。

“然后——”

太宰戏剧化地拖长了自己的腔调。

“船员这样告诉我,当时他所出版的书只印了十册,其中的九本都已经被他销毁。仅仅只剩下一本存在,而再过了一段时间,最后的那本书消失了,横滨中出现了与他设定相同的堕天赌博。”

中也思考了几秒钟,得出结论。“你还是没有说到为什么我会被追捕的原因,以及为什么要带我来这艘废船上听故事。”

“在这之后你就知道了。”

从甲板下来就到达了整个船舱,里面空无一人。地面上有几个不属于他们的零散脚印。

有个人最近在这里出入,频率比较高,但是只有一人。

他们在船舱门口停了下来。

停下的理由是这个大厅内实在是太臭了。虽说刚才就有一股臭味萦绕在太宰与中也的鼻尖,不过可比不了现在。

强烈的臭味几乎可以让人的鼻子直接罢工,真的要说的话就是鲱鱼罐头刚刚打开的时候与置放鲱鱼罐头的仓库突然爆炸了。

只能说这里没有大门,整个通道一直保持畅通状态,否则像嗅觉较为灵敏的人出现在这里,大概难逃晕厥的下场。

船舱内积压着许多蓝色水箱,里面装着的全是烂掉的海产。不论是优质还是低劣,此刻都成为了一团臭肉。

即使将全部的窗户大开,恶臭还是能够塞满他们的鼻腔。

捏着鼻子的中也粗略看了一眼就知道这艘船废弃两周以上了。运输船上每天都会有清洁人员打扫卫生,不可能在窗台上积了一层灰却还没有人打理。而且从水产的腐烂程度也说明了一切。

太宰走过大厅,在一扇小门前停驻步伐。

仅仅是看了两眼锁孔,太宰从衣袖中拿出一枚别针,随意拧了拧之后伸入锁孔——咔哒。

“名副其实的税金小偷。”

“遗憾的是我们是民间组织,既不是恶徒也不吃官粮。”

船长室的门打开后。所有的可能存在的设备基本都还在运作,而且还有丢了一地的罐头,简直在刚不久前还有人待在这艘船上,待在这个船长室里一样。

“啊——吓我一跳,你们不要擅自进入别人的家啊?”

原本以为空无一人的船长室里,像是刚睡醒的声音响起。

低矮而狭窄的船长室里根本无法藏人,他们把视线落在只能勉强算是干净的床铺。

床铺上衣服堆得成山,只能勉强从那堆“小山”下看见被子的一角。

被子蠕动、蠕动、蠕动。

中也的眉头皱紧、皱紧、皱紧。

从他心底似乎爬出了什么古怪又熟悉的感觉。

“不要装神弄鬼快点出来!”

中也伸手,把那些衣服连同被子一起扯飞。

衣服和被子在空中跳起华尔兹,途中还有几个飞出的罐头作为交响乐。

“真粗暴啊?”

突兀暴露在光线里的人说道。

那人看上去很邋遢。从耳鬓就开始肆意生长的胡茬像没能得到良好管理的野草地,那头比干胡桃色要深上一些的卷发更是长到遮盖双眼,整张脸简直是毛球星人的代言词。从毛发间隐约露出的皮肤毫无活力——那张脸也就鼻子还能够看出一丝人类的痕迹。

这个人光是面孔就已经给人足够的颓废感了,更别提他身上还套有一件几乎裹住脸之外所有皮肤的破旧大衣。那件大衣上到处都是缝补的痕迹,针脚倒是很工整。

第一眼看过去,真的会怀疑这是某种类人的动物而不是人类。

太宰与中也几乎同时开口。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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