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 —

恶意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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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士山山脚最不为人知的地方,有间温泉旅馆开得寂静无声。

从表面看上去非常的干净漂亮,只是个高级旅馆。但只要对这里有一定让了解的人,都会对这间旅馆瞠目结舌。

像是普通木质的墙面实际只是借用了木纹,它是一种SMAW83mm火箭筒正面轰上也不会留有弹痕的高强度特殊合金。

甚至据传闻说这里甚至有反导弹系统。

警备措施也很完善,这里的机械人除了没有感情之外,他可以发挥出比普通保镖或者军人极为强悍的能力。

而装饰方面的奢华常人更是难以想象。平日只能在博物馆或者收藏馆中才能看见的存在在这里仅仅是提供便利或者美观的存在,相比之下对常人来说造价昂贵的水晶灯倒是这里最为平凡。

最特殊的地方在于他所有的功能基本采用机械控制,除去入住旅客、三个从未对外公开身份的旅馆主人之外没有任何活人,所有的手续在门前通过身份认证即可。

当然这只是题外话,简单来讲它是提供给许多顶级富豪和部分官员,以及一部分黑道的恐怖人物的栖息地。顶级人士才能居住的旅馆。

“听上去很不错呢,像我这样身上所有的价值估计还没有十万円的小人物真想瑟瑟发抖啊。”空手站于前厅的太宰发出意义不明的感叹,而一旁的敦与国木田神情各异。

兴许连五万元都没有的敦满头冷汗几乎想要腾空飞起,在他听说脚下的地毯大概价位后他一直这个状态。

国木田镇定的表情倒是毫无破绽,非常坦然。“镇定点,敦。要时刻保持自己身为武装侦探社社员的品格。”他甚至还有余裕教育敦。国木田倒是经常会和福泽社长身边经历这样的场面。

即使不愿意,武装侦探社也有必要维持与发展自己的人脉。这便是领导之人所要兼备的事物。

所谓的金银不过是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除去生活必备之外意义不。要说剩下的存在意义,也就是看如何使用它了。

根据场合,在恰当的情况下,金钱是比任何武器都要有利的存在。而在不恰当的情况下,金钱只是一张由多数人类认可其价值的废纸,除去纸本身作用之外毫无用处。

正在国木田思考的途中,一道声音插进他的耳中。“啊,国木田你最好往旁边站一下比较好。”太宰突然说道。

“做什么?”

“只是个亲切提议。”太宰露出如同猫偷走鱼那样的可恨笑容。似曾相识的感觉在国木田的肺腑中上蹿下跳,让他觉得愈发不对劲起来。他低头看去,那依旧是名贵柔软的地毯。

这不是什么也没有——想要呵斥太宰的念头还未生出,国木田便察觉到一丝阴影。

国木田的目光像一旁侧去。

以死为名的阴影从旁边走来,藏匿与黑夜之中的上位者从一旁走出。

“哦呀,这是什么名为巧合的戏剧吗?好久不见啊太宰君。”

来者的皮肤白净,看不出年龄。那带有的笑容比能面还要虚假,他身上没有任何装饰物,但穿着极为考究,从细节来看都出于名家之手,那件黑大衣对于此人更是比任何饰品都要来的合适。

他的身后跟着的人物更是了不得——港口黑手党干部中原中也与港口黑手党干部尾崎红叶。

来人的身份显而易见。

如果这个世上有巧合和偶然与运气的代言词,大概这九莲宝灯便是最佳的代言词。所以这次相遇也可说是毫无疑问,但要是想说这是命中注定那就是无稽之谈了。

武装侦探社,三人。

港口黑手党,三人。

六人在正门相遇了。

“森先生说得是哪里话,旅馆中可不存在戏剧。”太宰戏谑地打破这份凝重空气,只是他的表情异常寡淡。“这里的温泉颇具盛名,我们只是受到招待罢了。”来人正是港口黑手党首领森鸥外。

如果是他的确能够称为黑色的代名词,国木田错把他当做阴影也无可厚非。目前为止,现场不会有人比他更适合黑色了。

“喂,你这家伙为什么会出现。”站在森先生身后的中也的目光停在国木田与敦的身上仅仅一瞬,然后掠向太宰。如同野兽进攻前兆那般,中也微微往前踏了一步。“……挑衅?”

太宰瞟了一眼中也后叹口气,转而接着看向森先生。“贵处贫瘠的想象力就不能稍微提升一下吗?或者说……”太宰促狭地笑了,只是从他的眼睛里没人能够找到这份笑意。

“您觉得我还会回去?”

原本稍缓的气氛骤然一变,国木田和敦几乎是做出了不同的反应。在这份决然而凛冽的杀意面前,国木田的手按在腰间几乎随时要拔出抢来。虽说他的枪在进旅馆前已被收走,但夹在皮带中的纸便是他的武器。

而敦的武器便是他自身。

“你说得是什么鬼话!”中也的语气倏然加重,红叶的眼神也透出冷意。只不过在他们发飙之前森先生抬起手。

仅仅是个沉默的手势,两大干部便安静立于首领旁边毫无声息。只是那份杀意依旧存在于他的身上,随时都可能动手。太宰没有再次挑衅,只是和怕冷似得把手放进衣兜,率先迈步。

谁也没去阻拦他的步伐,只是在擦肩而过时森先生像是突然被什么引起了发笑的欲望,他低低地笑了。“对了。我最近看到一篇论文,是有关人和动物的相似性与差异性。其中有句话很有意思:‘不论如何,人与动物最为相似的便是本能’,这里的本能指的是人在多数情况下做出的抉择与思考方式。比如我现在说这些话的目的,在你和你的同伴耳中绝对是两个方向,这其中的差异性格外明显。其中的原因便是作为‘人’来说本质上的差异。”

说到这,森鸥外将手掌朝着空无一物的方向摊开。

“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会突然这么说,不过……武装侦探社的确不适合你,太宰君。”

森先生以下结论般的语气说道。

“你的才能不在救助他人的方面,而在于骗人。天生的犯罪者即使将黑色的衣服脱下,换成温暖的颜色也不能改变他的本质。”

“这就是刻入骨血之中的本能。”

即使太宰一次也没有回头,森先生依旧说完了自己想要传达的话语。毕竟人心是很有趣的存在,即使他的这些话本人不会去在意,可旁人会如何呢?

就如现在太宰身边的“同伴们”。

国木田和敦两人想要回过头反驳森先生的结论,只是不知为何在他们要即将回头时愕然发现自己的颈椎无法动弹。

非人的杀意从某种“物体”上流露,比起用词汇去描述这样的杀意,不如说光是去感受的同时就已经像是自己变成躺在手术台上的青蛙,手术刀悬在他们的头顶。

本能在压制两人回头的动作。国木田与敦只能看着太宰从未停下的步伐,以及听着身后那道充满恶意的话语。

在向前走去的途中太宰不曾开口,也不曾回头——就像他在走一条寂寞的不归路。

“祝你休息愉快呀,太宰君。”

森先生匪夷所思的话成为谜团,压在国木田与敦的心头。

怎么办——敦和国木田都在思考要如何才能让气氛回到轻松惬意的修养状态。在之前的工作中太宰的右腿骨裂,在一段恢复期后市长将自己常去的一间温泉旅馆推荐给武装侦探社,并说明所有人都可以前往。

只是多数人都没有参与这次的温泉旅行。直美和与谢野医师对于商业街更加感兴趣,谷崎则不可能离开妹妹。而乱步和社长还有其他的工作需要前往北海道,宫泽负责留守武装侦探社。

所以真正前来这次旅行的人只有国木田与敦,最后是太宰本人。可他们从未想过会在修养的温泉旅馆碰见黑手党的首领。

这休假比工作还要疲劳啊!

正这样考虑着,突然有一个穿着黑西装的人从他们身边路过。黑西装行色匆匆,似乎有什么要紧事情。看到这人的神色时敦让开道路,以免自己耽误对方的要紧事,可是国木田却在对方即将擦身而过时拽住黑西装的手腕。

“底片和录音交出来。”国木田说,敦露顿时有些惊愕——在他看来似乎没有奇怪的地方。

“你在说什么!”黑西装吃痛之下低声喝道。“我要叫警卫了!”

“警卫?还是不要这样吧。”国木田神情严肃地皱眉。“或许你背后的人让你伪装他人身份进入这间旅馆想必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但是我想你该知道,如果你现在被抓,即使你身后的人愿意费更多的劲,你也只会是死路一条。”

黑西装沉默,因为国木田说的都是事实。这间旅馆中势力交错复杂,有许多灰色地带。一旦他偷拍和录音的这件事暴露,客人和旅馆都不会放过他。他背后的人为明哲保身绝对不会顾及他的死活。甚至他的亲属朋友也会因为此事与他共赴地狱。

在权衡之下,他会做什么选择也很简单了。“我知道了。”黑西装极不情愿地从口袋中摸出自己的针孔摄像机,顺便把插在胸口上伪装成钢笔的录音笔摘下一同交给国木田。

在黑西装离开后,敦神情复杂。“难不成里面的内容是港口黑手党刚刚……”他的话没说完就意识到这并不是能够光明正大说出的话题,敦急忙闭嘴。

太宰不介意地笑了笑,在他的余光瞥向前方拐角处时笑容微深。

“当然不是,也许只是录下某个小矮人的历险记。”

“哈?”敦发出疑惑的声音,在他还没反应过来这究竟是哪国玩笑前,在他看不见的拐角处似乎有东西从天花板上坠落,敦的眼神刚往那边移动两分他的脸色顿时一白。

就像熟透的果实从树梢上坠落般,中也从拐角出现了。

“什么历险记啊!”

“桃太郎?”

“不要用犹豫的口吻重复啊白痴。”中也的视线落在国木田的手上,结果发现国木田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底片与录音笔时发出嗤笑。

“不用那么紧张,我只不过是想来看看过路老鼠是什么。”

“有必要的话?”

“杀掉。”

中也理所当然的语气中甚至不含任何杀气。或许对于他来说,这已经成为日常中的日常,骨血中的一部分。

太宰对此不发表任何看法,他仅仅是耸肩。“真是条忠犬,不过话题就到这里。对了有关一个问题我要请教你回答。”

“嚯,你终于吃到可以登入极乐的毒蘑菇了吗太宰?”

“有关——”太宰正要说什么,他的眼前却猛然一暗。

整个旅馆的灯光消失了。

封魔时刻已近尾声,妖异的金红夕阳已经从窗边快要消失,大片的深蓝涌入这座旅馆,却无法让猛兽严重的杀意平息。

薄红染上太宰的眼睑,看不清那双眼睛里有什么情绪。不过想来也知道。

只会是什么情绪也没有。

中也脚下的地板发出闷响。相对于壮汉来说他的体格并不足以把这地板压裂,但是他是异能者,现在他正发出威吓。

不愧是高质量的材质,在就连十五厘米厚的钢板也会扭曲的重力下,地板也只是略微变形。

两个青年的肩上光芒越来越少,只剩下一些惨淡的余晖迟迟不退。他们用彼此才知道的方式交流。

“是你?”

“不是。”

“最好不是。”

太阳彻底西沉,在无尽的夜色到来时港口黑手党转身离去。武装侦探社的三人彼此的脸上有着不同的表情,他们分头赶往不同的方向。

屋外,风雪在窗外吹过。

这里是富士山山脚最为偏僻的一偶,当地人都默契避开的地方。它也是最为坚固的地方,停电这种对于普通酒店来说都不会发生的事情更不可能出现于此。

可他出现了,从异常中出现的真实。所有人的心头都萌生出一层薄冰般的阴影,似乎触之即滑,不过这滑开的冰面下会是什么呢?

兴许是绝望从冰川中破冰而出时,发出的第一声啼哭。

此刻武装侦探社的成员们还不知道,刚刚与光一同消失的并不只有港口黑手党。

还有三个人的性命。

 

“这次是氰化物中毒,死亡时间在三十分钟以内。”

雪片卡在窗棱上一动不动,就和厨房里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尸体一般模样。目前这是第三人的尸体。

第一人饿死在旅馆的冷冻库中。他的死亡时间最长,有两周以上。在发现的时候冷冻库并没有运作,整个室内除去尸体之外没有任何肉类。被发现的原因是敦在经过冷冻库时闻到一股强烈的尸臭,破开冷冻库后他们发现已经这具已经不成样子的尸体。

第二人被绞死在房间的椅子上,房间的大门敞开。他的死亡的时间却很短,与三号相同,死亡时间仅仅在半小时以内。

第三人则死在厨房中,死因是氰化物中毒。

由于旅馆大部分都是电子化的设备,所以在失去能源后整间旅馆都陷入了寂静。国木田和太宰正在调查尸体,而敦则去确认系统以及太宰拜托他去杂物间看看有没有一根被损坏的蜡烛。

“系统的状况还还没确认好吗?”

“还没哦。”

说话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听上去像是有人把他从被窝中拖起来并且还在地上滑行了六米的样子。

虽说这也是事实。

这两人便是国木田和太宰,他们正在检查第三具尸体的死因。

“饿死,绞杀之后是毒杀——嗯嗯,听起来犯人好忙呐?”

“啊,你说得完全没错。在这样的短时间内单独作案并非是容易的事情。”国木田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接下太宰的话。

在这座温泉旅馆中,不过是半小时不到的功夫已经出现三人死亡的惨案。要说犯人只有一人,那除非他又三头六臂,或者是个异能者。

不过更大的可能还是——“那些家伙怎么样。”

国木田意有所指地朝着楼上看了一眼,那隐蔽的目光与视线中透出的肃然和谨慎。

太宰靠在窗边手里拿着一本白色的书。这本书并不是最常阅读的自杀手册,只是他从尸体二号身上拿到的一本日记。

“很安分哦。”

太宰的回答没有让国木田放心,国木田眉头反而立刻拧成一团。“没有任何动作?太奇怪了。”

“不,不奇怪。已经有人来过了,只是看过现场发现并不是针对他们的袭击之后就回去休眠了而已。对了国木田君。”太宰自顾自打了一个响指,他似笑非笑地开口:“你觉得秘密放在蜡烛中是个好主意吗?”

“你说什么?”

国木田还想说些什么,但被从门外传来的叫喊声打断了。那是个即使在黑夜中都极为醒目的白发少年。

“太宰先生!”

急切的呼唤从远到近。

对于他来说黑夜可能比白天更加得心应手,在这漆黑的走廊中奔跑敦的脚步根本没有任何迟疑。白发少年在堪堪冲过房间时停下,鞋底和地毯接触时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敦君,地上的是尸体三号君所以记得不要踩。好了,把蜡烛给我。”对于冲刺绝佳的下属太宰鼓了鼓掌,体贴地提醒白发少年。

“……才不会踩啦!”在阴暗的房间中敦的瞳孔像野兽那样隐隐发光,他的嘴角隐隐抽搐。

敦将捏在手里的蜡烛递给太宰——蜡烛看上去像是哪里都能买到的款式,非常普通。只是没有烛芯。

“对了去前台确认原因了吗?”

对于太宰的提问敦显得很谨慎,因为这也是他奇怪的地方。“去过,但是系统依旧没能运转。”

“是吗?也就是说这里原本就只有九人吗。”太宰把蜡烛举到眼前,又用拿望远镜的方式对准窗外的暴风雪。

“九人?”

太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继续看蜡烛。

“是还有有什么问题吗?”

“很大的问题。”

难道是新线索。国木田暗暗猜测。结果太宰却把蜡烛往他手上一扔,不耐烦地咂舌——“房间太黑了!我完全看不见!”

这的确是个问题,也是个大问题。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是一句废话。国木田认为这绝对是太宰对自己将他从睡梦中摇醒然后拖行六米的报复!

“不不不,这种完全不需要动就可以自主滑行的感觉非常棒哦?虽然胳膊有点痛。”太宰用预料的语气回答国木田内心的咆哮。

“那就不要看那么久浪费时间!”国木田低声叱责太宰,一方面是这个时候已经是深夜,另一方面是他不想惊动那群与黑色挂钩的群体。

“够了。”国木田深深吸气,像是要把肺腑中的淤气彻底掩埋那样深深吸气。如果不是在死者的面前,如果不是在敦面前,如果不是在尸体三号先生的面前……啊死者和尸体三号是同一人物。

也许其他人会对因为自己造成的麻烦导致他人情绪不高而感到羞愧,可惜这份情绪面对的是一个对于他人的痛苦经常不给予理会甚至痛踩几脚的无耻青年。

无耻青年开口。“这次的事件我已经知道犯人与动机了。”

“我说你不要浪费我的时……你说什么?!”国木田说到一半顿时不可置信地提高声音。不过他不奇怪太宰会有这样的转变,太宰经常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当你认为他是个无所事事的蠢货时,他会突然展现出机敏的模样,当你刚对他有些信心,他就又变成了蠢货。

反复无常,行事作风简直像个小孩。

“国木田,你觉得人会为什么而疯狂呢?”

说话间太宰用评估价值那样用眼光扫过地上的尸体,从他的目光中看不出对生死的敬畏。

死亡即是不合理,他也同样是个与常理无缘的男人。

褐色眼睛的绷带青年轻声揭晓答案。

“杀死他们的犯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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