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 —

恶意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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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病房中。

当太宰收到消息的时候感,直美已经在医院中静养。

他刚刚走到病房外,就发现武装侦探社中几个社员都趴在门上。国木田、敦,还有贤治。

尤其是敦,明明已虎的耳力而言根本不需要贴在那里就能听见病房的动静,只不过他还是维持着一个以人类来说非常高难度的动作趴在墙上

“让一下哦。”

这样说着,他将国木田的头从门上扒开,礼貌地让贤治让开位置,让敦从墙上下来后。

太宰顶着所有人的目光,施施然地走进病房。

沉睡的女孩瓷白色的面孔上,眉毛紧紧皱起。似乎在睡梦中她都有有挥之不散的痛苦。

谷崎垂头坐在病床旁,论谁也无法看到他的表情。

太宰不曾说什么,他只是眯细了眼、抬起手搭在脸色谷崎的肩膀上,那只单薄的手掌上也并未施加半分力度,他仅仅是用手放在谷崎的肩膀上而已。

谷崎的肩膀下榻着,仿佛里面已经是腐坏的木板,只要轻轻一压就会扭曲变形,发出刺耳的噪音。

只不过这是人类的肩膀,不会发出噪音。

“……太宰先生。”谷崎像是用毫无水分的嗓子吐出音节,仿佛能让人看到淤泥被吸干水分,在干涸的湖底死亡的情形。

“不行哦。”

对于谷崎突然叫自己的缘故太宰十分清楚,所以他没有询问,也没有接话。只是在一切还未开始的时候,太宰就已经否决了谷崎的提议。

“谷崎君,或许你已经做好舍去一切的准备。”

太宰眯细的眼角微微睁开。

“名誉,身份,人性,道义……或许还有别的什么。”

“只是,这是不行的。”太宰凝视着谷崎,用那仿佛穿透了时间眼睛,凝视着谷崎。

像是在叹息一般。
像是在漠视一般。

“这次的敌人并非是以常理对决的‘人’,他们比人类更像妖魔,比妖魔更像人类。恐怕,是之前我在温泉中碰到的那个人做的。”

诱导他人自杀的专家。

一个月致死人数58。

这绝对不是什么存在于常理中的人能够做到的事情,而且太宰觉得这份不上不下的数字中,他似乎能看到那个人在这事件中展露出的轻松惬意。

看吧,我只是每天抽出一点时间,就会有那么多人死去。

太宰看到了这种令人不快的挑衅。

“如果你化身为妖魔与其对决,下场只会是同归于尽或者一败涂地。前者的可能性很小,后者的可能性很大。这不是用意气就能解决的事情,他是概率问题。”

谷崎低垂的头颅依旧没有抬起,笼罩阴云的脸色却有些摇晃。只不过太宰却将话锋一转。
“如果是国木田君大概会这么说,然后让你自己想想。”

谷崎一愣,他茫然抬头,却再也无法移动自己的头颅重新低下。

“呼——总感觉说出这些话就想当成耳旁风,然后捂住耳朵说‘没听见呀没听见。’”太宰用抱怨的口吻说道,谷崎的表情更加呆滞了。

为什么会提到国木田先生?

而且现在还用过来人的眼神看着我。

等等这是什么吐槽大会的开端吗?

好在,不是这样的。

“谷崎君,你觉得一直以来为什么武装侦探社会作为民间的保护组织存在?为什么不介入横滨的其他势力?”

太宰说着,然后像是觉得什么东西很好笑似的轻轻笑了起来。

是为了保持局势平衡吗?这样想着的谷崎刚要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没有动弹。
为什么不能说话?

理由是太宰正在用谷崎这一生中,都不觉得第二次会见到的眼神看着谷崎。

太宰的脸上看不清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的表情。如果说人的表情是用面部动作表达人的情绪,那谷崎无法从太宰嘴角上圌翘的动作里感受到任何情绪。

仿佛“无”一样的存在。

是否在笑呢?

是否在哭呢?

是否在愤怒呢?

是否在无奈呢?

到底这个人的脸上什么是真实,又什么是虚假。

不知道为什么,谷崎突然觉得心脏深处被塞进一捧初雪,不带任何颜色的寒冷直接冻彻心扉。
只是如果别人问了问题,那就要回答。更何况,问这个问题的人是自己的同伴。

必须要开口。

“我、我不知道。”谷崎似乎听到和自己声音一样的人在说话,只不过他才刚刚显示出惧意,太宰的脸上就和转盘那样迅速改变了脸色。他用哼哼般的声音说道:“嗯嗯,我知道你不清楚。实际上我也不清楚呢,不过我总觉得这种时机说这样的话会比较帅气。”

这个人在说什么?谷崎的脸上茫然更重了。

太宰没有回答第一次问的问题,他开始说别的话题。

“谷崎君,平庸很好,如果有人要剥夺你的平庸,那么杀掉他也无妨。”

太宰的口中吐出了可以将现实割开的话语。

“但是虚幻中必须藏有真实,我想只是一昧随波逐流,将自我舍弃的话是无法成功的。不论如何祈祷,你所想要的未来也不会自己出现。”

“就如你的细雪。”

谷崎的嘴唇微微蠕动,开了口。“太宰先生为什么会这么肯定?”

“因为……”太宰说到这稍稍停顿,眼中似乎出现了明亮的光辉。

人的经历似乎总会有重叠的部分。

不管是性格的经历,还是命运的经历,森罗万象始终如一。

谷崎从他的身上应该没有看错,那就是他的过去。

身为“无”之物的过去。

不畏死,没有情,只是每天都在寻找如何死去的方法。

重复,重复,重复。

重复重复重复重复重复。

但是他所想要的世界从未到来,每日睁开眼依旧是那样的世界,这样的世界。

好像——没有活下去的价值。

但是。这其实只不过是他一昧的自我认知罢了。

一昧的随着自己的痛苦随波逐流,沉没在死亡的湖底去窥探生者的世界,最后自我评价——啊,无法呼吸。

直到他被人扯落这份从容为止,都是如此。

即使放弃一切,从上面还会有手伸向他。

过去也是,现在也是。

即使身份彼此敌对,却血脉相连吗?敦倒是说了一句好话。

太宰的目光落在直美脸上。

直美似乎已经不在痛苦,就连她皱起的眉头也在不知不觉间消散了,嘴角还有些颤抖。

原来如此,偷听并非是门外之人的专利,就算是在睡梦之中,也能够完成偷听任务。

太宰轻轻地说。

“因为这个世界还值得期待。”

倘若世界还有希望的话,只要还有一点希望的话。

那就要去寻找这份希望。

阴仄的楼梯上,正有人坐在那手捧一本书大声朗读。

“好耀眼啊。”

“这就是‘正确’吗?”

他的眼角出现晶莹剔透的泪水,嘴角却高高扬起。

读完了,他将书轻轻的合上。

“人”把手臂像旗帜那样扬起。

从手里。

从楼梯上。

不舍,留恋,爱,恨,最后发出嘲笑后——

毫不在意地扔掉了。

“是吗,是吗?是吗!自我牺牲的精神值得嘉奖。”

“你的意志我收到了。”

书从阶梯上滚到地上,似乎是一本很久的古书了,脆弱的装订线根本承受不住撞击裂开。
书页毫无价值地散落一地。

“野犬们,前进吧。拿起彼此的筹码,拿起彼此的生命,下注吧。”

“用这数百万人的生命!”

在走出医院之后,太宰的身上多了不少东西。

国木田费劲心思整理出的情报,与谢野给的防弹背心,乱步提供的巧克力糖球。

敦则是将门票和雨伞递给了太宰。

“路上注意安全。”

门票是在中华街附近的元町中的一个人偶展,它是在上个月刚刚开始的展览会,据说是一个有钱人对外展示的收藏品。而敦将门票递给太宰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人偶展十分可疑。

武装侦探社的调查速度很快,虽说不能直接全员介入此事,但如果只是调查情报的话,他们只会比太宰更快。

目前调查出的死亡的58人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参观过人偶展。

只不过因为死亡时间各个不同,参观人偶展的时间也不一样,更何况去看过那个人偶展的人在高峰期一天甚至有两千的人游客前来观看。

这样一来,第三方也无法深层介入。

“真可靠。”

感叹的太宰迈着轻快步子,同时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这个电话是打给计程车司机的。虽说他也想体会在风中狂奔而去的感觉。不过为了避免等会在警局与国木田会面还是不要这么干了。

计程车很快就到了。

“唔呣,今天就要辛苦你了。”

“哪里的话,请问太宰先生今天想去哪里?”

“元町人偶展。”太宰坐进计程车后座,坐下的时候将自己过长的衣摆拉过,免得被车门夹住。
风衣就这点很麻烦呢。

“那边的西饼我女儿很爱吃呢,最近她身体不舒服一直在家中休养。那个人偶展她也很想去,只不过咳嗽发烧太厉害,医生也让她少出门。”这辆计程车的的哥时间很爱聊天的人,他是个即使旁边的人是个石膏都能聊几句材质的人。

他是个极为好运的人。这是太宰给他的评价。

在某次的事件中他与武装侦探社扯上关系,一旦有需要用车的时候的哥就会马上赶到。

的哥还在说话。“今天也是最后一天啦,她大概是看不见了。”

太宰笑了笑,说:“还是不要去那里比较好哦,毕竟怪谈之类的人偶会让女孩子多想。晚上会做噩梦哦?”

“咦?原来是那类的人偶展吗?那我肯定不会让她去了!”

“嗯,没错。对了。”

太宰微笑

“你能把车给我开一下吗?”

“你说什么?!”

一声震天雷的咆哮响彻车厢。

太宰暂时性耳鸣。

明明是在开车途中的哥却猛地回过头,还用凶狠的眼神瞪着太宰。的哥那张和善的脸上首次出现了的杀气,黝圌黑的面庞似乎都变成了黑熊的脸。

威慑十足。

太宰的笑容噎住了。

“这可不行!男人手中的方向盘是永远不会让人的!”的哥用鼻子重重喷气,那满是肌肉的手臂上暴起青筋。

“对不起!”

太宰毫不犹豫地道歉了,还将手举过头顶投降。在他见识到的哥在回头的情况也能避开车辆的车技后,他也不由得甘拜下风。

这是碰到行家啦,赔罪吧!

听到太宰干脆利落的道歉,黑熊的脸重新变成了慈善的佛陀。

“没事啦,下次可不要这么说了。”

的哥这样说着,将太宰送到元町旁。

“接下来就是车子无法通过的地方了,就请你自己往前走吧。”

“好的。”告别的哥后,太宰撑开深蓝的伞,空着的手放在口袋中大步向前走。

太宰的头顶上不断发出和豆子弹开一样的声音,这个季节的雨给人并不像夏日中厚重的感觉,而是细针似的尖锐感。

每一滴雨都已夺走热度为目的才降落的那样。

屹立在商业街中的广告牌也变得朦胧起来,整条街的行人都被按下了静音键那样,安静了下去。

“哼哼,哼哼,自杀的美好,生活的魅力……哼哼,哼哼~”

太宰一边在嘴里哼着奇妙的曲子,一边在大量四周的状况。

人来人往——不像是可以进行秘密操作的地方。即使下雨天是密谈的好时间,尽可能选择行人不通过的地方也是常识。

但是灯下黑这件事是常有的事,常识也好,异样也好,如果概率成功的话不管是怎么样的事情都会发生。

太宰停下脚步。皮鞋前方的积水倒映着商业街的灰色天空,异样的气氛从积水中散发出来。
深冬的商业街没有那样热闹,不过也有许多人聚在西饼店附近。人偶展的位置并不明显,非常偏僻。

这是一栋小小的展馆,从外表上来看几乎看不出什么名堂。灰色的墙皮上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这栋建筑上不曾有鸽子落脚,只有几只乌鸦最喜欢在屋檐上蹦蹦跳跳,不肯离去。

从外表来说的确很阴森,有种“这就是人偶馆!”的感觉。

“感觉要被诅咒了,真害怕真害怕。”

太宰嘟嘟囔囔地伸手推门。

人偶的城堡。只能这样形容这个地方了。太宰在推开门后,映入眼中的一切便都是与人偶相关之物。

走进门的第一眼是油画,上面画着坐在饭桌旁吃饭的孩子与慈善的母亲,桌上尽是美味佳肴。当然,孩子和母亲都是人偶的姿态。

明明是人偶却坐在餐桌前,用不会有味觉的舌头和不存在消化功能的胃去装食物吗?太宰抚摸过画框,又轻轻触碰画布后收回手放在鼻子下嗅嗅。

只是普通的丙烯颜料,不存在含有催眠成分的药物。

随后再往里面走去就是一条窄小的走廊,没走两步就会有个嵌在墙上的橱窗,里面坐着华美的人偶。

各色头发,眼睛或睁开或闭上。

还有绮丽到极点的美貌。

这些都是人偶,它们坐在橱窗之中一起望向像他们走来的太宰。

注视着,注视着,注视着,最后彼此擦肩而过。

这些人偶被雕琢的很仔细,几乎与人类无异,但不会有人把它们真的当做是人类。

不过仔细看过去除了摆人偶的橱窗和进门时的油画,这里大部分的装饰与墙面设计都是利用视错造成的强烈冲击,大部分的东西用的是3D墙纸或者立体造物,只有小部分供人休息的椅子是真实的。

走过这条走廊就是窄小的楼梯,上去之后才是重头戏——“啊。”“是你?!”“嚯。”

太宰在刚踏上楼梯进入第二层后,看到了似乎在过去看到过的影子。

曾经在过去相遇的两人,在如今重逢了。

在这层空间中,没有第四个人出现。

“太宰治,你出现在这里倒不让我意外。天生和麻烦挂钩的人,真是不幸。”

“哦!这还真是……”太宰装模作样地睁大眼睛,像是被来人的名头震撼。

只是他们彼此心知肚明,这个人出现在这里再正常不过了。

因为,他们都是收到邀请的人。

“你的痴呆脸最好对付其他人,太宰。”

叫出太宰名字的人是个光用看就会觉得皮肤上窜过一道寒气的人。他头上顶鸭舌帽,手上戴有皮手套,鼻梁上挂墨镜。鸭舌帽男的眼中没有丝毫活物该有的温度,再加上他苍白到没有血色的皮肤和毫无起伏的神情,如果换个场景,有很大的可能别人会以为这是一句刚从雪难中挖出的尸体。

毕竟,即使是太宰在听到他的声音的刹那,也觉得自己体内的温度正在丧失。

“绫辻老师!”在旁边叫住鸭舌帽男的是位蓝发的职业女青年,从打扮来说有点像秘书。只不过她那挺拔的身姿和无时不刻下意识观察四周的动作可以见得她的身份也并不简单。

“对救命的恩圌人不能用这种方式说话!”

“深月,你想做梦也要有个限度。我可不记得我把我的性命托付给这样的男人,不要把他给你的恩情擅自算在我的头上。”

“咕……”被指责的深月喉咙深处发出不甘的咕哝,她的脸颊微微抽搐。不过深月知道情况也是如此。

太宰微抬眉毛,不过他实际也是这样认为。“诶,不过那个就当做没发生好了。”毕竟那个时候,很大的程度是为了工作而已。

既然是工作,就谈不上恩情之类的情义了。

“不行。”结果这下绫辻和深月同时拒绝了太宰。

太宰歪头。“奇怪的两人啊,你们是要打算结婚吗?”

“没有。”

“谁谁谁谁谁要嫁给这这这这种冷冻库渣滓啊——痛!”

面红耳赤的深月几乎要在原地蹦到天花板上,之所以没有也是因为绫辻踩住了她的脚,深月的声音被冻结在绫辻的视线里。

不要再丢脸了。

是……是。

太宰嫌弃撇头。对于这种仿佛晨间剧的展开,他是没有兴趣的。那边的小姐也不像是会想要和他殉情的样子……“如果想要还人情就和我殉情如何?”

“啊。”深月脸上的红色迅速褪去,她用手掌竖起手心对着太宰。

“容许我拒绝,现在我的心思还放在工作上,恋爱暂时不考虑。”

果然是最直接的拒绝,而且还当殉情两个字不存在。

相比之下刚刚的表情可不止是这点内容,太宰以揶揄的目光看向绫辻。

两双毫无波澜的眼睛对上,随后谁也没再继续玩笑下去。

冷血动物般的眼神。
狡猾狐狸般的眼神。

试探和无意义的寒暄就此截止。

是呢?毕竟工作是要好好完成。

“你的目标是调查自杀犯人。”

“绫辻老师,我觉得这个的话彼此彼此?”

两个人同时开口,同时得到情报。再同时进行下一步内容。

旁边的深月满脸写着“发生了什么?”的茫然。

“你应该知道,我调查介入的意义是什么。”

“司法介入吗?”

“没错。”绫辻的目光落在太宰身旁的橱窗上,那是一个黑发的人偶。模样比起其他的西方人偶要更加精致可爱,只不过比不上他的人偶。“但是目前我的调查以来,这次的犯人我只能做到揭穿,无法将他杀死。”

“绫辻老师!”虽然还是很茫然两人的对话,也跟不上他们的思路速度。但是对于绫辻在他人面前泄露能力是明文内的禁止事项。作为绫辻的监察员,或者异能特务科中的优秀情报员,必须阻止这——

“闭嘴。”

“你刚才……”

“用你窄小的脑子思考一下,我和你之间到底谁的反应才是泄露情报。”

“是!是我!”

看着抬头挺胸大声回答之后又颓废的深月,太宰以微妙的视线看向绫辻。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绫辻回答得面无表情,对于这个问题不管做多少掩饰都是没有用的。即使是他也无法扭转深月的本性,不,这是本能。

蠢货的本能是无法操控的。

“杀人侦探无法将犯人杀死,也就是说这次的犯人果然是不会亲自动手的类型吗?”

“‘果然?’你们遇到过了啊。”绫辻已肯定的口吻说道,太宰点头,提供了自己的情报。“当然,还让我损失了一次温泉旅行,这已经达到了人生级别的损害。”

子弹上膛的声音打破了两人惬意聊天的氛围。深月手中的枪已经对准了太宰。

“为什么你会知道‘条件’。”

她的目光中充满戒备。“目前为止,绫辻老师应该和你没有任何交际。即使我们在过去曾经相遇,那也是我和你的事情。在这之后绫辻老师的能力情报应该是被当做特级资料处理了,为什——”

“为什么你会知道绫辻老师能力发动的条件?”

“我猜你是是想这么问吧?”太宰慢吞吞地说道。他以亲和十足的眼神注视着深月,没有对自己即将被射杀的这件事产生任何疑问。

被抢先了。深月握紧了枪。而对于深月这次的举动绫辻没有采取任何措施,既没有呵斥,也没有阻拦。

仅仅是用那双充满死亡的眼睛,蔑视一般地看着场面而已。

被枪口指着额头的太宰笑了,他抬起手指了指大脑。

“这个。”

“哈?”

“简单来说,情报是以递增的方式增加的。比如说你要推断一个人去过哪里,你就从人的话语,气味,身上的衣服,脚下的泥土上推断。如果你想推论更加细致的东西,你可以从这方面入手,然后圌进行试探。”

“试探?”深月无法理解似的反问,她隐隐觉得这里似乎包含了什么其他的信息。只是深月这时去看绫辻的脸色,也无法从那块由冰雪雕琢的脸上得到除去蔑视之外更多的内容。

“例如,刚才我对你们的试探就是‘能力条件’和‘绫辻行人的身份’,目前我能得到的结论就是。之前我对杀人侦探的事迹也多少听到过,当时对他的能力做了几个简单的推论。第一,他必须看穿真相。第二,他必须将犯人指出,并说出作案方式。第三是推测,他的能力恐怕并不是传闻中的只要说穿真相,他本人就会将犯人杀死。否则对于这种狂徒,你们不会让他活下去。”

全部说对了。深月的咽喉咽下空气。

滥用异能力的特级危险异能者会造成多大的流圌血事件几乎让人不愿想象,持有力量的人必须受到监视和管理。

就是世界的道理,为了多数人的利益空间,危险品就必须要好好处理。

绫辻行人相当于放在街上的核弹,不加以管理后果难以想象。

“所以,他之所以还能够这样正常的活动,肯定是已经受到某个组织的监视和管理,从深月小姐你的动作和行为来看,恐怕是异能特务科。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不用了。”深月面色难看地收起枪,对于这种难得的回忆体验,可以说五年以来的首次重逢了。

不过对于这种和妖怪的重逢,她觉得绫辻就已经足够让她胃痛了,不需要再增加第二个。

太宰无所谓地笑笑,随后朝他们摆手。

“你们还是赶紧离开吧。你们的下圌注场可不是这里,邀请函应该拿着的吧?老师。”

“啊。”绫辻这时才开口,他发出轻嗤。“我真的很讨厌这种好像在体验上个世纪的交流方式。”

“没办法,毕竟是工作。对了,有一件事我想拜托深月小姐调查呢。十二月十三号的夜晚,异能特务科中是否有出现过牺牲者。”

深月咬着牙齿磨了磨。“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会啊。”

太宰笑得古怪。

“我是你的恩人啊。”

告别两人之后,太宰摸了摸脸颊。总有一种自己被女性用目光狠狠地揍了一顿,要是她是持有将目光化为实质的异能,恐怕要死在这里呢。

“可怕可怕……还有就是。”太宰自言自语,随后他回过头。

“请问站在我身后的那位管理人先生,你还想看到什么时候呢?”

站在太宰身后的人身穿一身燕尾服的老人,他花白的头发向后梳去,每一根发丝似乎都会发光,干练整齐的胡茬显示出这是个很在意个人形象的人。

“失礼,只是今天难得来了稀客,所以想要出来招待一番。”老人文质彬彬地微微鞠躬,那一板一眼的动作极为优雅。

太宰对于这幅作态毫无感觉,他脸上还挂着笑容,只是没有任何笑意。

“诶,我还以为你出来的目的是想让我杀了你呢。”

简直像倾听地狱深处传来的哀嚎那样,宰注视着老人微笑的嘴。

“筹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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